江北文学:父 亲II 赵法峰

江北文学:父 亲II 赵法峰

父 亲赵法峰 父亲的一生虽谈不上波澜壮阔,但也绝不平庸。 一 父亲出生于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三日,即民国十四年。恰值北方处于一九二零年至一九二七年两次特大旱灾之间。老百姓两年颗粒无收,贫困至极。真是饿殍千里无鸡鸣,路现腐骨少人行。国家又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大环境中,广大贫苦农民遭受重重剥削,饥寒交迫,无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我的爷爷勤劳、善良、勇敢,是中国农民所有优良品质的集中体现。种着三十多亩地,一年四季都扑在土地上,勤勤恳恳,那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。不辞劳苦、精耕细作、谨小慎微、精打细算。奶奶则在家起早贪黑、任劳任怨、操持家务、相夫教子。爷爷奶奶过得是地地道道的男耕女织、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。他们与世无争、默默无闻,用非常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和他们的儿子们。即便如此,生活依旧举步维艰,饥一顿饱一顿,捉襟见肘,在接近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。 二 一九二九年,中国大地上军阀混战,土匪猖獗。爷爷对外面纷争的世界,冷眼旁观,充耳不闻。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所有体力、精力用在土地上、用在劳动上。人勤地不懒,爷爷的付出得到了回报。一家人随说吃不好,但能勉强吃得饱。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,这已经相当不错了。天有不测风云。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纯朴、善良的人们啊,他们的命运是如此的脆弱与可怜。 这一年风调雨顺,是难得的好年景。秋庄稼喜获丰收。爷爷信心十足,白天在地里辛勤劳作,晚上睡在堆满玉米、谷子的的场里。农历九月二十日夜,阴冷异常,月黑风高,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摸进家里,惊醒睡梦中的奶奶。毫无人性的土匪强行从奶奶怀中抢走年仅四岁的父亲。临走的时候放下狠话,趁早拿钱赎人,晚了,后果自负。那天土匪本来是冲着伯父来的,因为伯父随爷爷睡在场里。贼不走空,为此顺便劫走了我的父亲。爷爷是老实巴交的农民,偏遇到这种事,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。 我二爷是个生意人,在县城北馆陶做棉花买卖。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。他听到消息后非常着急,立刻找到警察局,给人送了礼,请人吃了饭。警察局的人便带上我二爷到临西县尖庄镇,从一个土匪窝点把父亲解救出来。据我二爷说,土匪图的是钱财,并没有为难人质,反而有吃有喝,发现时,我父亲正在地窖里吃点心呢。 三 一九四二年,是抗日战争最艰苦卓绝的关键一年,日本鬼子疯狂扫荡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加上连年旱涝,蝗虫肆虐,真是天灾人祸。整个华北平原的人们,啃树皮、吃草籽,忍饥挨饿,苦不堪言。做为敌占区,情况更糟。家里的梁食都被土匪抢光了,仅有的一头耕牛也被日本鬼子拉走吃掉了。 这年冬天,父亲已是十七的健壮青年,爷爷安排父亲和我们村赵德奎一行人一块去广平府籴些粮食来,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。父亲推着小平车,九岁的叔叔在前面用一根粗粗的棉绳拉着。 父亲一行人是在黎明摸黑上路的。一百多里的路程,寒风凛冽。大约九点钟的时候,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广平府的北门里。这时,正碰到日本鬼子在抓北乡人,说是混进了八路探子。不问青红皂白,满大街抓人,撵得人群到处乱跑。靠街边的炸果子滩的一对老夫妇,看到父亲和叔叔着实可怜,就把他俩拉过去,说是他们家的孩子,机灵的叔叔赶紧给人家拉风箱。赵德奎等人就不那么幸运了,先后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架在脖子上押走了。 天黑后父亲和叔叔跑回家中,断断续续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爷爷。奶奶立刻在老天爷像前磕了一个头,上了一柱香。爷爷赶忙把这一噩耗通知同去的人家。村子里立刻炸开了锅,哭叫连天。家属们诚惶诚恐,天天派人去打探。五天后,被日本鬼子抓去的八个人回来了七个,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,伤痕累累,疲惫不堪。赵德奎带着哭腔诉说着经过,日本鬼子逼着让他们承认是八路探子,不承认就往死里打。赵三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。承认了是啥命运,当然死路一条。后来商量着贿赂了翻译官,翻译官让他们先承认,再说本来是贫苦农民,是八路逼着来的。翻译官又在旁边不停说好话,这才让他们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了一条命。 四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,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,抗日战争迎来最终的胜利。国民党反动派妄图占领胜利果实,用战争消灭人民革命力量,内战爆发。父亲早年读过两年私塾,已接触革命思想,和同村进步青年刘朝征、郭崇德等人一同参加了支前民兵。在整个解放战争中,积极参加支前工作,给前方的解放军送粮送衣送弹药。在此其间,父亲加入了党组织,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。 五 一九五零年春天,父亲离开自己的家乡,参加了土改队,在东古城公槽一带开展工作。父亲吃住在最贫苦的农民家里,和他们同吃同住,反复讲革命道理,做思想工作,发动人民群众,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。打土豪分田地,劳苦大众成了土地的真正主人。得到土地的农民,积极性空前高涨,社会主义经济迅速发展。到一九五二年,土改工作胜利结束,圆满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光荣使命。 六 一九五二年,父亲进入北馆陶公社工作,北馆陶下辖三个管理区,父亲担任马头管理区书记。 一九五九年,父亲调入馆陶县粮食局北馆陶中心粮库任主任。当时正是大跃进时期,全国上下大炼钢铁,人为地耽误了农业生产,致使普遍闹饥荒。做为粮库主管,父亲和普通人一样,过着苦行僧的生活。没有往家里带过一粒粮食,全家人以吃花籽皮为主。 七 一九六二年,父亲响应国家号召,勇于挑重担,主动申请回乡务农。从一个脱产干部回到家乡马头大队,在公社书记张宗荣安排下担任马头大队党支部书记。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,父亲做为村里的当权派受到冲击。被迫停职,接受批斗。成天戴着纸糊的高帽子游街示众。家里沾不了他的光,反而为他担惊受怕。一九六八年,父亲任大队革委会主任,算是恢复了职务。 做为大队党支部书记,父亲长年累月和广大社员一起下地劳动,大力发展农村集体经济。先后建起了拖拉机站、建筑社、木业社、砖场和扬水站等。拖拉机站有大小拖拉机十多台,基本上能完成下属十个生产队的耕地任务。扬水站机器和电机两用,都是大功率。美丽的田野上,水渠交叉纵横,清澈的河水顺着渠道流向干旱的庄稼。全村百分之八十的农田用上了河水灌溉,节约了水资源,提高了农业产量。春天,父亲带领广大社员在卫运河西岸的沙滩上植树造林,种下了大片大片的柳树,起到了防风固沙和美化环境的双重作用。在父亲和广大社员的共同努力下,马头大队成为全县闻名的富裕大队。个别生产队的工分值能达到一块钱。这在当时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数字了。县委书记郭泽民、组织部长郎幸举和公社书记王金魁等经常在马头大队召开现场会议,介绍这里的先进经验。 八 八十年代,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在全国推广开来,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多劳多得。农村产业结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大大提高了广大农民的劳动积极性,勤劳的农民很快富裕起来,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。土地承包了,村里的大型拖拉机没有了用武之地,扬水站成了一堆废铜烂铁,老百姓感觉不到,父亲却痛心疾首,那是无法抚平的心灵创伤。 九 父亲是纯粹的共产主义理想维护者,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在脑子里根深蒂固。他大公无私、两袖清风,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,家里没有一点多余的财产,甚至不如一般的农民。一九八六年,年迈的父亲主动申请从村干部的位置上退下来,专心在自己的责任田里劳作。父亲没有工资、没有低保,那时候也没有养老金。年老多病,在生活上多少有些凄惨。 有一天,一位以前在梁食局工作的下属来看望他。这个人姓张,曾因贪污问题蹲过一年监狱,开除了公职。他高兴地告诉父亲,他的问题已经平反了,属于冤假错案。现在补发了工资,成了离休干部。他让父亲找一找关系,看能不能办个退休什么的。父亲明显很不高兴。人走后,父亲郑重对家人声明,我是自愿回乡务农的,没有任何人强迫我,组织上反而挽留我,让我考虑清楚。没有什么可找的。运动中造成的冤案,必须昭雪,得到相应的补偿。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,却趁机钻了国家政策的空子。 十 纵观父亲一生,既有过无限风光,也有过颓丧低迷。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。父亲因病于二零零八年三月十一日去世,终年八十三岁。他的脑思维一直异常清醒,这也更多地承受了病痛带来的苦楚。临终已说不出话来,一直用右手指着前胸。我认为他老人家可能想说,我问心无愧,对得起人民,对得起党。 父亲没有留下物质财富,却留下了强大的精神财富。这已注入我的血液,必将影响我的人生,使我知道怎么做人,做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
赵法峰,馆陶县马头村人,人民教师,文学爱好者江北文学关于赞赏1.一周内阅读量100人以上,赞赏金20元以上(不含20元),作者可得百分之六十2.一周内阅读量500人以上,赞赏金30元以上(不含30元),作者可得百分之八十作者10天之内,主动联系平台,过期不联系视为支持平台运作!谢谢!关于投稿★★投稿格式:作品题材+作者姓名+作品题目。附件发生活照片一张。★★作者简介格式:姓名、笔名、微信名、通讯地址、电话、文学创作成果等。★★投稿邮箱:361899772@qq.com★★从本月1日开始,本刊特举办已刊发作品阅读量比赛,每月一次,以当月所发作品参赛,第一名作品阅读量超过千人,奖20元,第二名作品阅读量超过五百人,奖10元,月底公布名单并发放奖金。关于我们总编:木杉 策划:小白主人文学总监:牛兰学副总编:筱汐(古诗词)副总编:雪之梅(散文)副总编:蓝天白云(现代诗)文学顾问:笑神清风 杨功夫古诗词主编:筱汐现代诗主编:蓝天白云散文主编:雪之梅书画主编:顾祖华小说主编:老刀把子 可行(武汉交)特约主播:祥云 聪慧编委会:小白主人,雪之梅,老刀把子,顾祖华,祥云,蕙质兰心,Miss秋,蓝天白云, 可行(武汉交)中国-江北文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