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”

“我听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”

我对家有一种颇为复杂的情感。从很小的时候开始,我的唯一目标就是离开家乡。并不是因为生活得不够好。正相反,我的家庭经济良好、民主自由、相亲相爱,符合一切传统意义上幸福家庭的指标。但我从来有一种执念,就是离开家乡,过一种全新的人生,不同于18岁之前我看到的所有熟悉的人们一眼望得到头的枯燥人生。这种情绪在青春期尤为显著,晦涩的羞耻与厌倦占据了全部的心思。那个时候,我拒绝与家人有过多的沟通,不结交朋友,不想与这座小城有一丝一毫的牵挂联系。我觉得我的心很大,大到这个小小的城市容不下我一丝一毫的期待。很多年后,我看到电影里的Lady bird,倔强地要摆脱小城身份,脱离太过熟悉而产生的桎梏,执意要为自己取一个新名字“Lady Bird”–一如我们在青春期里的想象:是不是变成无脚小鸟就能逃离家乡、飞向远方?Lady bird和妈妈的关系并不太好,但也说不上多坏,是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的那种无奈。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,前一秒还有说有笑,一言不合就开始剑拔弩张,越来越不耐烦,音量增大,句句反击。妈妈总是用自己人生的局限来限制我们的规划发展,你讨厌她的固步自封,她挑剔你的敏感多疑。那些争吵的细节,那些隐隐的心事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妈妈歇斯底里地喊:“你知道把你养大需要多少钱吗?” 女儿气急败坏,翻出纸笔给她:“你给我一个数字,我以后赚了钱,给你一张支票,就再也不和你说话!”这些恶狠狠的话我也说过,不止一次。为什么要求我完美?为什么要把我和别人比较?为什么要逼我去做不喜欢的事?为什么不能让我安排自己的人生?烦恼的少年维特,力量总能转化为愤怒,与自己、与家庭甚至故乡一一抗争。无数次火上浇油的争吵,与父母争锋相对的坚硬外壳下,其实也脆弱得不堪一击。毕业之前,Lady bird跟母亲在试衣间为舞会挑裙子,妈妈直言裙子太粉不够好看,Bird顿时丧气。母亲说:“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看法”,Bird终于忍不住讲出实话:“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觉得我很漂亮。我只是希望你能喜欢我。”Bird妈妈说的话像举头悬铃:“I just want you to be the very best version of yourself(我只是希望你能成为最好的自己)”。Bird沮丧地反问:“可是如果我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我了呢?”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父母的爱。但是除了爱之外,还想要你的喜欢,你的认同啊。我要你看到我是不一样的,我有志向有思考。而你的眼睛,为什么只会盯着柴米油盐和别人家小孩的成绩单?毕业后的Lady bird也终于如愿以偿离开了小镇,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纽约,成为硕大都市里无足轻重的小小尘埃。被问到名字的时候,她长舒了一口气,念出了爸妈给的原生名字:Christina.青春期的执念与别扭,在这一刻瓦解。我意识到,我也曾是“Lady bird”,因为不能接受“本来的自己”,想要远走高飞。离开就是我的目标。而离开之后,在异地他乡生活成长,退一步去反思与父母和家乡的关系,也就真正释然了。可能是因为多年后,爸妈也可以用充满赞许的目光注视着我,会成为我每一个决定的忠实支持者。小时候总会吵得不可开交的妈妈,甚至悄悄在我的耳边说:“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。” 我发誓,没有一句话可以比这句更慰藉人心。在我看来,成长或许就是一个漫长的接受自我的过程–不仅仅是“我”的个体,还有与生俱来的种种因素:姓名、家庭、父母、故乡。我接受你,请你也能接受我。

无论东方西方,成长中的反叛都无法被避免。我们中国的小孩更加内敛,甚至无法说出口“我想让你喜欢我”。我们更不擅长跟父母沟通,只能选择忍着不出声,让眼泪落进草丛里,跟父母无言反抗,眼睛望向窗外。我们的很多家庭,都会经历这样的一段时光:父母藏着一肚子心事不说;孩子则报喜不报忧,一边崇尚着西方亲子模式,一边又不可能从粘稠的东方原生家庭里破土而出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把我们笼罩其中,说不清、摸不着,血液变成唯一的维系,“你是我生的”成了心照不宣的暗号。当他们说出“我是为你好”的时候,往往是带着无奈的命令。《喜福会》里这样形容过:“中国的母亲们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子女的爱——不是通过拥抱和亲吻,而是将蒸饺子、鸭肫或螃蟹硬塞给你。”这是我们的父母,笨拙地表达爱的方式。譬如那对过于倔强的母女林多和薇莉。女儿薇莉小时候是下棋天才,但却很反感母亲拿自己四处炫耀。母亲好像在一切事物里都能找到瑕疵,“在她的手心里,我总是成为一个卒子,只能东躲西藏。而她是王后,能够横冲直闯,穷追不舍,总能洞察我最薄弱的环节”。她想证明母亲错了,却为母亲永远能够一语中的而感到沮丧又受伤。母女俩就这样谁也不戳破,暗地里开展了长达数十年的较劲,一个是关切至深,却表现得挑挑拣拣,一个则看起来毫不在乎,实际却始终努力取悦对方。最后各自精疲力竭,直到薇莉忍无可忍在发廊里流着泪诘问母亲:“……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力,你的一个眼神一句话,我就又回到四岁时哭着入睡。因为无论我做什么,永远都得不到你的欢心。”就在薇莉大喊出自己的委屈后,母亲不能不动容了:“现在,你让我感到快乐”。几十年的心结终于得以解开,妈妈和女儿流着泪又忍不住在镜子里相视而笑,笑容中尽是宽慰释然。原来沟通是这样容易,可我们却浪费了太多时间,不敢迈出那忐忑的第一步。一个朋友曾经无奈地跟我抱怨:“你看我都快30岁了,做很多事情,都还会屁颠颠跑去跟我妈说,想求一个表扬。但我妈妈越来越成为一个挑剔的老太太,虽然明白她是为我好,心里却还是难过。”我问她: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?和她聊一聊,告诉她,你有多需要她的认可。”朋友想了想,说:“我觉得会不好意思,太矫情了。”我们中国人啊,在表达情感之前总要做做心理建设。小时候还可以不管不顾地闭眼大喊,长大之后,因为话语越来越有分量,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默。嘴还没张,心里先犹豫了。想想又作罢,给出最坏的预设,“他们不会明白的吧。”因为害怕沟通,干脆选择最坏的结果:连让父母去接近、理解自己的机会都不给。矛盾如同滚雪球,再也无法调解。近些年来矛盾最大的激化莫过于“催婚”。那些被媒体、营销号无限放大的“催婚段子”,一把又一把火点燃我们的焦虑心态。“XXX岁结婚,你就输了”、“催婚,其实是一场骗局”以及更具有煽动性的“父母催婚正在摧毁中国姑娘”……火药味之足,直接把家庭内部矛盾上升成敌我矛盾。如果真的要去捋一捋催婚的源头,莫过于是“为了你好”。在他们看来,无论我们长到多大,都还是生活能力不强的小孩,找个人作伴总是好的;在他们的时代,以及更早之前,物质生活还不够发达,夫妻一起克服困难,更容易一些。甚至你们有没有想过,因为孩子们总不跟父母聊起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,他们选择用“催婚”这样笨拙的方式来开启聊聊天的话头。一如他们塞给我们不爱吃的蒸饺子、鸭肫或螃蟹。那么何不放下心防,与他们聊一聊,你关于婚姻、人生的看法,你对自己的计划,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,你现在过得真的很快乐。就像与一个意见不同的朋友那样,彼此交换心意,试图去做迈出改变第一步的那个人。难题根本不在于结不结婚,而在于有没有伸出友善积极的那只手。SK-II拍了一支纪录片式的视频,真实也残酷。讲的就是那些被催婚催到过年不敢回家的女孩。她们不知道要如何迈入沟通的第一步,于是决定以给父母写信的方式为自己发声。“亲爱的老爸老妈,”女生在信里写,“……我完全理解你们,但这在无形中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…然而生活在一个新世界,首先要学会独立,而不只是嫁为人妻…”爸爸妈妈在信的另一头也留下眼泪–“我们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去谈过这个问题”。最终女儿跟父母约定在一个中间点见面,把误会解开。双方都决定迈出勇敢的第一步。鼓励爸爸妈妈进一步,去接近我们的生活,理解我们的思考和苦衷;我们也学着退一步,挽起他们的手,体谅他们的关怀和忧虑。让我们开诚布公地,以平等的姿态去沟通。那些曾经在脑海里预设过的一切糟糕情况都没有发生,一向顽固的妈妈甚至决定“真诚地、开心地接受”邀请。与其怨怼父母不理解自己生活的苦,不如想一想,为什么27年都没有请妈妈出去玩过一次?直到矛盾激化,才愿意被迫去了解对方。父母和孩子就好像共生的藤蔓,互相缠绕、又彼此支撑着,孩子就这样不断长大,直到变成新的父母。你看薇莉到了三十多岁才想明白:“我们一直把父母当作假想敌,从未反思过,原来这大可不必。”要明白,只有站在中点,我们跟父母才能紧紧相拥,才能跟自己和家庭握手言和。我们都曾是想要飞翔的Lady bird,但不要忘记你也永远是Christina.这一刻或许等了太久,但是它值得。#SK-II合作#

感谢耳夹 | 无耳洞星人的时尚法宝如果问我,世界上最想去的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