蚂蚱吃什么 你可吃蚂蚱,吃么我去抓

蚂蚱吃什么 你可吃蚂蚱,吃么我去抓

蚂蚱吃什么

1

“跳。让他跳——秋后的蚂蚱,看他还能蹦哒几天?”

说完,不解恨,还加了个“哼”。估计,哼字背后必须加上三个感叹号,才能表达她此刻暴风骤雨般激烈的情感。

忍不住失笑。一抬头,果然是秋天了,街道上的银杏叶像一串串金色的小铃铛,在枝头随风摇晃。

“真的真的,等把他攥在手心里,我就……”女孩眼珠转了几转,狡黠一笑后恶狠狠地虚空抓了一把,朝手掌吹了口气,“休了他。”

同事的私事,我只打算做个听众,不想发表意见。但这个结论却让我哭笑不得,“你是不是傻,男朋友惹你不开心,直接告诉他不开心的原因就行,假装答应结婚,然后休了他······这这这,太匪夷所思了。”

“我这不是恨他求婚没诚意吗。那么重要的事,啥都不拿就想娶个媳妇?想得美!”

“那你要什么?鲜花,钻戒?”

“肯定的。钻戒太贵,我们买不起,可以延后。玫瑰总可以吧,我要的是……”女孩侧耳,“我要的是,你可吃蚂蚱,吃么我去抓。”

街头招揽顾客的高音喇叭,播放的正是山人乐队的神曲“蚂蚱”。

我年轻过,被求婚过,也在同事面前秀恩爱过,准新娘微妙的心理,我懂。感情的世界,甘苦自知,外人永远只能看个热闹,故而,我微微一笑,不做评价。

2

总觉得时光过得好快,还没仔细看清春天是什么模样,火热的夏劈头盖脸就来了,裙角还没有飘扬几回,阴雨连连,寒意微微,已经进入秋天了。

昆明的秋,没有落叶阵阵,没有秋风秋雨愁煞人,云依旧白,草依然绿,花依然艳,连心情也依然平淡如水。朋友说,你那是城里的秋天啊,常绿的植物、一年到头不变的风景。到城外农村来走走吧,稻子熟了,一片金黄,有丰收的喜悦,有收获的满足。那才叫秋。

对了,来,我领你去抓蚂蚱。蚂蚱,你还记得么?

当然记得。前几天,还在生物学出身的著名小说家半夏老师朋友圈里见到:蝗虫,云南人一般称蚂蚱,它的体色会随着季节周边环境而变色,但不是像变色龙那样,而是随季节渐变,幼及年轻的蚂蚱春夏季出现颜色绿黄,成年蚂蚱颜色深一些,到了秋天,其体色渐与枯黄的草色相似,变成褐色,这是它们的生存智慧,以隐蔽自身,防御天敌,保护自己。

人海里翻滚,一大把年纪,摔得鼻青脸肿时,常常嘲笑自己还不如一只蚂蚱,没有保护色,防御不了风雨,保护不了自己。

我不只记得蚂蚱长什么样,我也记得,抓蚂蚱那片田野,稻田上空悠远的白云,和曾经近在咫尺的那个少年。

3

说实话,我怕虫。

很多很多年前,我还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,我怕。很多很多年后,我长成了一条铁骨铮铮的女汉子,还是怕。奇怪的是,我不怕蛇。说出来朋友都笑晕,你这是什么毛病,和大多数人反着来。蛇,不管外形、体积,还是攻击性、杀伤力,甚至毒性,都比那一点点大的毛毛虫厉害多了。却也不是所有的虫我都怕,怕毛毛虫、菜青虫、竹节虫、甲壳虫、蟑螂、螳螂,反倒蝗虫–也就是蚂蚱,却又不怕了–确实怪哉。

什么原因不怕,我猜,是因为小时候常常和小伙伴到田里抓蚂蚱。稻田里青绿一片,穗子们开完花刚刚挂浆,蚂蚱们就出现了。它们穿着嫩绿的外衣,个头娇小。孩子从田埂跑过,蚂蚱们东一只西一只跳开,彼此相安无事;待到穗子日渐饱满,蚂蚱们也就跟着丰满起来,腿脚有力身形健硕。此时孩子们也会接到家长的指令,别只知道四处疯玩,去田里抓蚂蚱去。抓蚂蚱绝对是一举两得的事,有首歌是这么唱的:

“是什么祸害庄稼呀?

蚂蚱。

为什么不抓它?

蹦跶。

因为它呀长了四条腿,一抓它一蹦跶呀!”

把祸害庄稼的罪魁祸首抓了,多抓些回家扔进油锅,晚饭桌上就多一道又香又脆的荤菜–蚂蚱也是肉嘛!

不怕蚂蚱的原因,大概因为它进过我的辘辘饥肠。其他虫类,据我所知–我没吃过。

4

可是生活不是你害怕,就可以不面对的。

有一种霸凌,是男生用虫吓唬女生。

也不能单纯的把这种行为归结为“霸凌”,因为男孩们想吓唬的女孩,仔细想想,都是他们喜欢的女孩。

记得初中时,坐我前排的男孩神秘地藏了一只虫,悄悄地握在手中,好奇的我还没看出个一二三,上课铃声响了。枯燥的政治课是不必带着耳朵听的,于是我就写小纸条:把你的虫给我看一看?前面不回答,只是把头摇得拔浪鼓一般。

我不吭声,隔三秒踢一脚前面男孩的屁股。

不厌其烦,男孩握住拳,伸到背后;我摊开手掌,接住,低头一看······

一声尖叫。魂飞魄散。

螳螂,居然是螳螂!一只手抓得下,又是在窗台边捡来的,我“以为”是只小瓢虫、“以为”是只金龟子,大不了是只飞蛾,没料到是我最害怕的螳螂。

这声不管不顾不要命的叫,吓得老师的瞌睡都醒了,课本一扔跑过来看怎么回事。惹祸的螳螂振翅一飞,飞到了窗帘上。教室里又响起一党女生或真或假的尖叫,男生们兴奋,女生们快乐,只有前座的男生,扭过头来盯着我,面孔红到了耳朵根,眼神透着委屈。

当然不能出卖朋友。我站起来,期期艾艾把责任推到了无辜的螳螂身上:老师,它突然飞进来,吓了我一跳。

前座笔直地坐了回去。老师指挥男生把螳螂扔出窗外,昏昏欲睡的课堂气氛,一扫而空。

为什么这么怕螳螂,说起来很好笑,源于一部动画片《黑猫警长》。螳螂是很漂亮的虫子,身材修长,翅膀弹出来的时候,像穿着漂亮的纱裙。然而在电视剧里,螳螂们的新婚之夜,新娘就把新郎给吃了,连渣都不剩。这一幕吓坏了我。虽然长大以后,发现在人类的世界里,为名为利,也存在“把对方吃得渣都不剩”的情况,甚至还有比这样赤裸裸血淋淋的事情,但内心还是觉得这种昆虫面目可憎,奇丑无比。

5

昆虫的世界里,我怕蟑螂,尤其怕螳螂。螳螂遇见可以远远跑开,与蟑螂狭路相逢,就只能……硬着头皮上。

用一个词来形容蟑螂,我觉得应当是“无所不在”。厨房、书柜、客厅。在你不注意的时候,它们神出鬼没。而且因为它“善疾走”,在你和它大眼瞪小眼的时候,它迅速路过你的全世界,隐没在你没有能力触及的地方。初见这种东西,我也是小女人正常的反应,尖叫、跳开,小手拍拍胸口;后来,想想这东西会爬过食物、爬过用具、爬过用品,带来细菌,给孩子和家人带来隐患,终于试着拿起拖把,举起扫帚,拎起拖鞋,战战兢兢却又视死如归地闭着眼睛乱打一阵。

敲死蟑螂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,冷酷无情、心狠手辣。心里涌上一股无奈,一股悲愤。

对付蟑螂,据说可以不这么惨烈,用药诱杀。吃过药的蟑螂死了,活着的蟑螂就把死蟑螂的尸体吃掉。天啊,如此看来蟑螂比螳螂长得丑,也比螳螂狠,毕竟螳螂只吃活体。

写到这里脑海里想起一句话,恨一个人,古人有云,巴不得食其肉,饮其血,寝其皮。人吃人的事件史料有太多记载,灾荒时候,易子而食;“卖国通敌”的袁崇焕,千刀万剐之后,被愤怒的百姓“分而食之”;远的不说,为了延年益寿芳颜永驻,食补或是化妆品中加入“紫河车”······到了现代,据说变态饕客之所以不吃,是因为比人肉好吃的东西太多了。人类狠起来,远比其他生物狠得多。

6

狠也真是狠,爱也真是爱。

蚂蚱富含蛋白质、碳水化合物、维生素和钙磷铁锌锰等元素,是治病良药。记得一起抓蚂蚱的少年,当初并不是似其他孩子,为了饱口腹之欲。

少年的父亲不幸患了癌症,大医院判了死刑。不甘心的母亲求得一味偏方,需要蚂蚱作为药引子。为治病,家徒四壁。一起下田抓蚂蚱的邻居家,传来油炸蚂蚱的香味。少年淡定地端起碗。碗里,有洋芋,有白菜,不见荤腥。这是亲情。

少年的小伙伴默默地陪着他,看他红着眼,流着汗水奔跑在秋日的田野中玩命地抓蚂蚱,看他时不时就抹一把脸,分不清只是汗水,还是混进了泪水。她默默的,笨拙地抓学着少年抓蚂蚱,一个,两个。然后再学着少年用一根狗尾草,把蚂蚱穿成一串。蚂蚱绿色的血液被她悄悄擦到裤子上。她把害怕藏进心里,只是陪伴。这是友情。

村里的知青点有个传说,女知青在放火烧荒中发生意外,皮肤被火烧坏;男知青走村串寨抓蟑螂,用瓦片盛了放到火上焙干,研磨成粉末撒到伤口上,以便长出新的肌肤;长出肌肤男知青又四处寻找仙人掌,切开后敷到女知青的皮肤上,好让曾经白皙漂亮的姑娘不留下疤痕。这是爱情。

少年的父亲还是留不住,去了天国。长大后的少年,点得起任何一家大饭店的任何一种昆虫宴,然而他不吃,他说,蚂蚱于他,有特殊的情怀。

女知青最终有没有嫁给男知青,不得而知。只是爱一个人,不该是这样吗?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月亮,不要你的海誓山盟,不要你的金山银山。不管我要蚂蚱,还是地瓜,我要的如果你恰好给得起,你真心愿给,这就是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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